
两人在波特兰郊区的Cascade Mountains迷了路,决定就地野营,并於隔天寻找森林里的温泉。结束泡汤之旅,各自返家,电影也告结束。极简的剧本,可能只够一般电影拍上一场戏,《Old Joy》却用了一整部电影描述这个平凡的故事。约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是摄影机从车内拍向窗外的画面,不论自然景致、旷野公路或湛蓝天空,使它成了不折不扣的公路电影。两名主角惜字如金,却句句馀韵无穷,兼顾了象徵与隐喻。我们依稀辨认出他们个性上的不同。仍是单身汉的Kurt大麻烟不离手,车还没开离市区已呼上了天。他是话多的一方、主动的一方、向往自由的一方,也是怀念过去的一方。Mark则是沈默的一方、被动的一方、选择家庭的一方,与试图遗忘过去的一方。旧日的美好时光逐渐远去,再坚定的友谊都会变质。当两人越往森林深处行去,才发现彼此的共通点竟是如此单薄。《Old Joy》捕捉了人类微妙的心里状态。从紧张生疏,逐步放松到各自释怀,透过眼神与动作的变化,将久别重逢的友人其聚首过程昇华成一场只可观看、不可言喻的心灵仪式。
使用大量特写抓住丰富的细节,长镜头提供了更宏观的位置。这趟旅行可能什麽事也没发生,也可能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端看观影者心思细腻的程度。当然,解读这类电影,需要一些耐心。《Old Joy》最动人的一场戏发生在营火前。当Kurt说出:I miss you, Mark. I want us to be friends again.我惊呼这一幕与《My Own Private Idaho》(《不羁的天空》,另译《男人的一半还是男人》、《我私人的爱达荷》)有多麽相似。我们都记得River Phoenix饰演的Mike对Keanu Reeves饰演的Scott说出:I don’t feel like I can be close to you. What do I mean to you?时,真情流露是多麽教人心碎。这两场戏皆发生在营火之前,故事发生的地点都在波特兰,《Old Joy》完美呼应了《My Own Private Idaho》。请来独立名团Yo La Tengo撰写配乐,并由唱作人Will Oldham饰演主角,有人戏称《Old Joy》是Indie-Rock版的《断背山》(Brokeback Mountain),即便《Old Joy》不是同志电影。我倒觉得《Village Voice》下的比喻更为贴切,它形容《Old Joy》是Grunge版的《Easy Rider》。不但两名主角都曾过着嬉皮生活,Kurt的名字更影射了Kurt Cobain。无论Kurt Cobain的联想是否太过牵强,《Old Joy》依旧是另类乐迷不容错过的电影。
Yo La Tengo欣赏过初剪的毛片後便着手录制配乐。他们不是电影音乐的新手,2002年曾录制《The Sounds of the Sounds of Science》这张原声带,收录的全是演奏曲。《Old Joy》的配乐维持了乐队一贯的风格,带有丰富的视觉空间。换言之,即使配器简洁(想像《Summer Sun》的Yo La Tengo而不是《I Can Hear the Heart Beating as One》的Yo La Tengo),依旧能谱写出画面感十足的旋律,与电影中的优美景色成为一体,无法分割。Will Oldham与导演Kelly Reichardt相遇於纽约知名的摇滚场馆Tonic,随後替Reichardt的短片撰写配乐,并受邀演出《Old Joy》。Oldham虽以Bonnie Prince Billy的名义闯荡乐坛,演戏生涯却甚早开始。早在十岁那年Oldham已有了正式表演的经验,并於高中受过完整的剧场训练。难怪他能将Kurt的角色诠释地丝丝入扣。或许,真实世界的Oldham就过着那样的生活。电影既无明显剧情,开放式的结局也不让人意外。《Old Joy》并不试图传达一则精彩故事,而是某种平静的状态。一种情谊已淡、青春不再的沧桑感。我们与主角一般,虽然离开了森林,心仍随着待解的课题悬在那边。营火逐渐熄灭,终年温暖的泉水也有冻结的一日。旅程结束,下车前的最後一次道别,或许也成了诀别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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